眼看今日头条即将触达增长天花板，扩张压力之下的张一鸣，在2017年豪掷10亿美元收购了Musical.ly，并换来了帮助字节跳动构建一明一暗两条新增长曲线的两员大将。
同为Musical.ly联合创始人的朱骏，带领TikTok全球化扩展；另一联合创始人阳陆育则被张一鸣调到硬件业务，并表示，字节跳动未来的业务将从软件扩展到硬件，从线上延伸到线下。
硬件，由此成为字节寻找新场景、拓展新用户的必要尝试。过去七年间，字节先后试水手机、教育硬件和VR等，却又相继遭遇挫折。
但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新技术的出现，屡败屡战的字节，又萌发了做硬件的新想法。近期，有媒体爆料字节已于4月份秘密启动人工智能手机研发项目。字节则对此辟谣称，并非在做人工智能手机，而是在探索基于手机的大模型软件解决方案，提供给手机厂商参考使用，并强调“目前并没有自己做手机并销售的计划。”
虽然无法通过直接销售手机创造营收，但字节依然没有放弃从人工智能硬件中寻找增量的机会。
在ChatGPT引爆新一轮AI应用热潮后，定位桌面机器人的小丽智造创始人兼CEO胡捷，就曾告诉字母榜（ID：wujicaijing），为了在产品中接入外部大模型服务商，每年需要向对方支付数十万元费用。
相比胡捷，手机厂商无疑是一个付费能力更强的客户。IDC在对外发布的《AI手机白皮书》中披露，预计在2024年，中国市场的AI手机出货量将达到3700万台，到2027年，这一数字会增长到1.5亿台，届时AI手机所占的市场份额将超过50%。
这也意味着，想要向手机厂商销售大型软件解决方案的字节，将迎来一个至少价值数百亿美元的潜在市场。
今年2月份从PICO抽调到手机项目组的刘科，前段时间刚刚结束了与一家国产手机厂商的合作，刘科一方负责将豆包大模型能力落地到合作方的手机智能助手中，共同打造一些AI智能体应用。
随着越来越多3C厂商、互联网公司盯上硬件，业内逐渐开始把2024年视为“人工智能硬件元年”，手机之外，耳机、眼镜等也开始迎来一股人工智能改造风。
被传出研发AI手机之外，今年5月份，彭博社报道字节以5000万美元收购了中国耳机制造商Oladance。此举被外界解读为字节管理层看到了可穿戴设备成为AIGC服务平台的潜力。
在AI硬件上的多路出击，不由让人联想到字节奉行的“大力出奇迹”方法论。2016年的一场活动上，张一鸣曾对外提及，“最早是学打台球的时候听到这句话的，就是说用蛮力把球打进去。”字节跳动的这一策略强调在技术和市场竞争中采取大胆和高投入的措施，通过不断的实验和创新来突破现有的技术和市场瓶颈，最终实现突破性的成果。这种方法论不仅适用于台球，也被字节跳动应用于其AI硬件的发展中，通过多角度、多维度的尝试与努力，推动技术进步和市场拓展。
但随着张一鸣于2021年底隐退，梁汝波治下的字节跳动，开始改换节奏，无边界扩张被聚焦主业所取代，“大力出奇迹”的方法论也开始让路于降本增效。
感受到公司管理层策略变化后的汪凯，在去年11月PICO大裁员中，并未选择如刘科一样坚守并等待新机会的到来，而是跳槽去了一家新造车公司，这家新造车公司专注于电动汽车领域。他认为电动汽车代表了当前无可争议的硬件风口，是一个具有巨大潜力的行业。“（电动汽车）这是当下无可争议的硬件风口。”
汪凯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人工智能硬件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但在当前阶段难以成为新的商业机会。“所以元年这个事，你可以参考SaaS行业，有人从2012年就开始喊SaaS元年，一直喊到了 2022年。”恒业资本创始合伙人江一如此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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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成式AI助推之下，AI硬件快速崛起为时下风口之一，并引来互联网大厂和3C厂商等多方势力的同台竞技。
尤其在算力可获取性与AI体验便捷性上，可以直接在端侧运行大模型能力的AI硬件，有着无可比拟的诱惑力。
更重要的是，相比传统硬件，AI硬件的出现，有望带来交互层面的颠覆体验，“现在我要在公司内部跑一个流程，我可能要点七下。如果我改用AI硬件，通过语音交互就能一步完成，相当于是省去中间六步的时间。”在江一看来，AI硬件所产生的界面变革，最终将在用户侧带来效率提升。
但需要注意的是，决定AI硬件能否得到消费者认可的一大因素，离不开对高频刚需场景的探索和开发，无论是互联网大厂，还是3C厂商，当下比拼的关键之处，还在于对消费者的了解程度。
基于此，包括字节等在内的互联网大厂，做人工智能硬件，实际上“硬件并非它们的终极目标，而是场景，特别是用户经常使用的场景功能，或者尚未被发现的高频使用场景功能。”江一分析道。
但想要找到符合大众需求的高频场景，并非易事。部分AI硬件的创新先驱，已经开始遭遇危机：打出“人工智能的iPhone”旗号、并拉来OpenAI创始人奥特曼站台的AIPin，推出仅仅半年时间，背后研发公司Humane，便于5月份被曝出卖身消息。另一明星AI硬件Rabbit R1也被质疑套壳安卓。
因为缺乏与线下硬件产品的刚需适配场景，导致进展不顺利的情况，字节早已在进军车联网时体验过一次。
2020年5月，字节跳动向媒体确认，已经成立了车联网团队，并计划推出自己的车辆信息娱乐系统方案，以便将其旗下的抖音、今日头条等移动互联网产品引入汽车终端。然而，仅仅将抖音简单植入车载系统并不能实现预期的效果，快手在此方面已经有过失败的经验。2019年7月，快手与斑马合作，在斑马智行3.0系统中集成了快手短视频功能，并安装到上汽荣威RX5 MAX的智慧出行娱乐系统中，但用户反馈平平，主要原因是受限于使用场景。
有车联网产业链人士吴柯维告诉字母榜，更有价值的，是给车主提供一些能辅助驾驶安全的信息，“如果弄来弄去，只是在上面去搞一些娱乐，去刷个抖音，这事儿不靠谱。”这背后反映出的，恰恰是非刚需应用的场景移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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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硬件风口到来之前，字节曾找到过两个看似刚需的场景，并为之适配了硬件：一个是教育，一个是游戏。
在2018年底耗费上亿元收购的锤子科技坚果手机团队基础上，字节跳动组建了“新石实验室”，并将其打造成了公司的“硬件中台”。在团队磨合的两年间，新石实验室发布了两代坚果手机、TNT显示器新品以及音箱等周边产品，试图开发办公场景。
由于办公场景反响平平，“新石实验室”的关注点被重新调整到了教育硬件赛道。2020年，字节正式推出了大力教育，并同时发布了首款教育硬件——智能台灯。据晚点LatePost爆料，除了台灯外，字节还在研发多款教育硬件，包括教育平板、口袋学习打印机、儿童早教机、词典笔等等。
作为字节旗下首款教育硬件产品，张一鸣显得颇为重视，不仅在内部评价“大力智能作业灯”是教育业务“蛮有亮点的突破”，还在2021年的字节跳动九周年演讲中，再次提及智能台灯，将其列为过去一年中公司取得进展的业务之一。
随着张一鸣重视程度的增加，到2021年1月，新石实验室正式并入Musical.ly联合创始人阳陆育所领导的字节教育硬件团队，后者也成为张一鸣指定的字节教育硬件首任负责人，并向时任大力教育CEO陈林汇报。
但随着“双减”政策的出台，大力教育的内容化策略被按下中止键，陈林规划中的软硬一体化发展计划难以为继。
2022年7月，阳陆育正式从字节跳动离职。字节跳动的教育硬件梦也仅止步于智能台灯阶段，后续的一系列产品规划因此失去了登台亮相的机会。
但张一鸣对硬件的热情从未消退。2021年8月，字节跳动斥资数十亿元收购国内出货量最大的VR厂商PICO，试图复制Meta（前身为Facebook）在VR和游戏领域取得的成功。
在收购发生前的2020年，一些领先的虚拟现实游戏开始实现盈利，PICO创始人周宏伟提到，“实际上用户数量大约在100万至200万之间，但盈利非常可观。”
在收购PICO的五个月前，字节刚刚以数百亿元的代价，完成了对游戏开发商沐瞳科技的收购。2019年发力游戏业务以来，字节自研团队朝夕光年内部也一直在进行VR相关业务的尝试。
但张一鸣的虚拟现实硬件梦再次失败。去年11月，字节跳动的游戏业务进行了大规模裁员，甚至曾有传言称他们考虑出售沐瞳科技。
游戏内容受阻，PICO公司也难以摆脱困境。同年11月，PICO公司也迎来大规模裁员时刻，影响了近一半的员工。
但从收购耳机厂商Oladance、传出研发AI手机的消息来看，字节在硬件方面仍保有一颗屡败屡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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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件之外，还有一个领域，字节同样保有屡败屡战的劲头，那就是社交。
抖音布局社交最早可以追溯到2018年，当年年末，抖音集中推出“抖音朋友”“抖信”功能。次年，抖音发布短视频社交应用“多闪”，被视为是对微信社交地位的一次重要冲锋。
“多闪”发展不及预期之下，进入AIGC时代，字节一如发现AI硬件新大陆一般，找到了重做社交的新思路，推出AI社交APP“话炉”，甚至还悄悄重启了被外界遗忘的“多闪”APP。
通过社交产品，字节不仅能打通各个产品之间的流量池，还可以进一步培养用户的忠诚度。在增强用户粘性方面，硬件有类似的作用。作为线下场景的硬件，还能降低获客成本、增加流量曝光以及提高收入。
即便是手握全球最大社交产品矩阵的扎克伯格，也难逃对硬件的痴迷。在2014年花30亿美元收购Oculus后，扎克伯格曾对外讲过一个观点：错过智能手机及其操作系统的设计，很多公司只能沦为谷歌和苹果的附庸。未来，只有有了自己的硬件平台及系统，才能掌控命运。
但AI硬件是未来的发展方向，然而在当前阶段却很难成为字节跳动能够迅速抓住的机会，“因为这是消费者预期被严重透支的一个赛道。”江一认为。具体来说，消费者对AI硬件的未来发展期望过高，导致目前市场上的实际产品和技术水平无法满足这些期望，从而使得这一领域的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挑战。”江一补充道。
华为在六月份推出的Harmony Intelligence（鸿蒙原生智能），部分人工智能功能也被推迟至2025年。
在智能音箱时代，消费者对人工智能的期望曾经历过一次严重超支，如今，人工智能硬件会重演智能音箱的教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