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香草
作者 | 李水青
智东西12月25日报道，近期，人工智能生图赛道迎来一波新的爆发期。不仅Meta、谷歌等科技巨头接连推出新的生成图像模型，现象级产品Midjourney也在上周迎来今年最大的版本更新，但阵势最大、动作最密集的还是美国明星人工智能创企——Stability AI。
▲Stability AI连续发布新的模型（图片来源：Stability AI官网）
然而，在产品热销的背后，Stability AI似乎遇到了一系列问题——被迫出售、CEO丑闻、高管接连离职等消息不断传出。
据报道，Stability AI在11月30日面临着巨大的财务压力，因此正在积极寻求出售。此外，美国对冲基金Coatue Management作为Stability AI的重要投资者，在10月份致信管理层，要求CEO埃马德·莫斯塔克（Emad Mostaque）辞职。
尽管莫斯塔克第一时间在社交平台X上进行澄清，强调从未向任何人提出被收购的请求，并且预告了即将发生的新动向。然而，这家名为“稳定AI”公司的“不稳定”早已有迹可循。
▲莫斯塔克在X回应中表示并没有打算出售（图源：X）
根据智东西根据公开资料不完全统计，自今年3月以来，至少有15名高管或关键人物离开Stability AI，大部分在职时间不到一年，其中最短的仅在职2个月。
▲Stability AI今年离职高管名单，智东西整理制表
Stability AI成立于2019年，并于2022年成为独角兽企业，其2022年8月发布的StableDiffusion模型引起了一股AI生图的新浪潮。由于免费开源，Stable Diffusion大大降低了AI生图的门槛，促进了一个繁荣的开发者社区的发展，并且保持了与闭源模型相媲美的精确度。
根据Stability AI官网的数据，目前全球用户数量已经超过1000万，社区中包括超过30万的用户、开发者和研究人员。通过使用Stability AI的API（应用程序接口），已经生成了超过4亿张图像。
一方面，公司高层频繁离职，重要投资者被曝退出董事会；另一方面，公司不断推出新产品，并成功获得了由英特尔领投的50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59亿元）的新融资。
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上个月广泛传播的“OpenAI政变”。虽然两者都是在表面上看起来繁荣向好的明星AI独角兽，但Stability AI面临的困境可能更加严峻，据称是由于内部管理问题而引发了一场闹剧。
一、9个月内失去了15名高管，投资者要求首席执行官下台
▲杰弗里斯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4月，Stability AI产品副总裁克里斯蒂安·坎特雷尔（Christian Cantrell）辞职，创立了AIGC公司Concept.art。在加入Stability AI之前，他在Adobe工作了近20年，担任设计原型总监。
▲坎特雷尔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根据领英信息显示，工程副总裁斯科特·德拉维斯（Scott Draves）在5月份离职。据悉，他在9月份创办了一家公司，但目前该公司以隐形模式运营。
▲德拉维斯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六月份，研究主管戴维·哈（David Ha）和首席运营官伊藤莲（Ito Ren）相继辞职。
戴维·哈在担任研究主管8个月后辞职，他曾对彭博社表示，莫斯塔克“不断追求与众不同的想法，这让人很难理解公司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计划如何实现目标”。此前，他曾在谷歌工作了6年。有外媒评价，他的离职是该公司迄今为止最引人注目的离开。
离职2个月后，他与“Transformer八子”之一的利昂·琼斯（Llion Jones）一起在日本创办了Sakana AI，公司名称来自日语中的“鱼”一词，专注于研发应用生物运动等自然原理的新人工智能模型。
▲戴维·哈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在加入Stability AI之前，伊藤莲曾担任日本互联网公司Mercari欧洲分部的首席执行官，负责推动全球扩张，并在2018年成功策划了60亿美元的首次公开募股（IPO）。根据彭博社的报道，莫斯塔克称伊藤莲是“被解雇”的。
▲伊藤莲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7月份，Stability AI迎来了高管离职的高峰期。研发副总裁帕特里克·希伯伦（Patrick Hebron）、参谋长内森·利尔（Nathan Lile）、大型模型兼强化学习和深度强化学习负责人路易斯·卡斯特里卡托（Louis Castricato）、人才招聘主管肯尼斯·李（Kenneth Lee）和首席产品经理比尔·马里诺（Bill Marino）都离开了公司。
▲从左至右依次是希伯伦、利尔、卡斯特里卡托、李、马里诺（图片来源：领英）
希伯伦曾在Adobe工作了近5年，然后又在英伟达工作了1年。根据领英的信息显示，他曾是这两家公司的“机器智能设计小组”的创始人和总监。
作为参谋长，利尔在CEO办公室工作，负责领导该公司与云计算领域的巨头AWS（亚马逊云科技）的交易。
卡斯特里卡托是Stability AI“历史最悠久”的机器学习研究科学家之一，他与其他人共同创立了研究实验室CarperAI，致力于提高偏好学习的性能。从Stability AI离职后，他再次投身于非营利组织EleutherAI的工作。
在领英页面上显示，马里诺担任Stability AI的高级产品经理，直接向CTO汇报工作，负责将图像和语言模型转化为产品。他之前在Adobe工作了近5年，担任神经滤波器的首席产品经理。最近，他在领英上宣布，下个月开始将在剑桥大学攻读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进一步深耕于AI等领域。
在8月份，主要负责大型模型的工作的斯坦尼斯拉夫·佛特（Stanislav Fort）离开了公司，并在11月份加入了谷歌DeepMind，担任高级研究科学家的职位。
▲佛特及其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10月，首席人力资源官奥兹登·昂德（Ozden Onder）和总法律顾问亚当·阿夫鲁宁（Adam Avrunin）离职，两人任期均不足1年。而就在9月，Stability AI刚发布了新闻稿宣布任命昂德为首席人力资源官，并“带头开发人才计划”。同一篇新闻稿里，Stability AI强调阿夫鲁宁是“经验丰富的高管团队”成员之一。
另外一个在9月被任命为高管的人是乔丹·巴尔德斯（Jordan Valdés），她以传播、品牌、创意和社交媒体副总裁的身份加入了Stability AI，之前曾在IBM和奥巴马政府工作。然而，据外媒报道，她在11月离职了，这一消息也在她的社交平台X上的个人简介中得到了证实。
▲巴尔德斯的社交媒体简介（图片来源：X）
11月16日，Stability AI音频副总裁埃德·纽顿·雷克斯（Ed Newton-Rex）发布了一封公开信，宣布辞职。信中提到，他对公司在使用受版权保护的作品训练模型的做法表示不同意，并认为这是对创作者的剥削。
在字节跳动，纽顿·雷克斯先是领导AI音乐实验室，然后负责TikTok在欧洲的产品工作，开发AI推荐算法。2021年7月，他加入Snapchat，担任音乐创作应用Voisey的首席产品官，该应用专注于降低音乐创作和合作的门槛，为许多用户带来了唱片合约。
2022年11月，他加入了Stability AI，最初担任Harmonai的产品副总裁，后来转任音乐副总裁。
▲纽顿·雷克斯及其部分职业经历（图片来源：领英）
莫斯塔克在辞职信的评论区表示：“很高兴能与你合作，这次讨论非常重要。”然而，很明显，他并没有被雷克斯说服，他提到公司向版权局提交了“经过深思熟虑”的意见，以解释他们为何认为“合理使用”受版权保护的作品有助于创意发展。
▲莫斯塔克对雷克斯的回应（图片来源：X）
除了人才流失外，Stability AI的主要投资者对其态度转变也非常明显。
▲Stability AI的资金筹集状况（图源：CrunchBase）
此外，一些人士声称，Coatue在10月向管理层发出了一封信，”敦促”CEO莫斯塔克辞职。信中指出，莫斯塔克的领导风格导致了多名高级管理人员的离职，并使这家初创公司的财务状况变得脆弱。Coatue还曾考虑增加一名联合CEO或总裁的职位。
据报道，光速创投的高拉夫·古普塔（Gaurav Gupta）已经决定辞去Stability AI董事会观察员的职务，原因是与管理层在公司发展方向上存在分歧。
二、学历伪造、拖欠工资，创始人被指“说谎不停”
尽管莫斯塔克表示，员工离职在任何初创公司都是常见的情况，因为员工和公司之间可能存在“文化不匹配”的问题。
根据这些采访，莫斯塔克的奇异行为导致这家公司在关键增长时期失去了一些高管和工程师。
和许多创始人一样，莫斯塔克经常用“理想化”的术语谈论他的公司，但他的一些言论还是夸张到令人难以置信。彭博新闻社采访的多位人士称，莫斯塔克曾告诉他们自己担任过英国政府的秘密特工。
今年6月，福布斯曾发表一篇文章，批评了莫斯塔克利用一些误导性言论来宣传自己和Stability AI。
根据福布斯的报道，莫斯塔克曾分享了他的经历：
埃马德·莫斯塔克是引领AI热潮的现代文艺复兴人物。这位牛津大学硕士学位获得者是一位备受赞誉的对冲基金经理、联合国的亲信，同时也是图像生成器Stable Diffusion背后的技术创始人。去年夏天，Stable Diffusion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轰动，莫斯塔克称之为“迫使OpenAI推出了ChatGPT机器人”，使得AI成为主流。如今，他是AIGC浪潮的代言人之一，并已获得超过1亿美元的资金，用于实现他的愿景，即建立一个真正开放的AI。他梦想这个AI将改变好莱坞、实现教育民主化，并战胜PowerPoint。
然而，实际上，莫斯塔克只拥有牛津大学学士学位，而不是硕士学位。这家备受赞誉的对冲基金在过去一年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但在接下来的一年却遭遇了严重的困境，以至于几个月后就宣布破产。联合国已经多年没有与他合作过。Stable Diffusion使Stability AI声名大噪，但实际上源代码是由另一组研究人员编写的。领导Stable Diffusion研究的教授比约恩·奥默（Björn Ommer）表示：“据我所知，当我们创造它时，Stability AI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位曾在Stability AI工作的前员工表示，莫斯塔克经常“擅自使用他人的作品，并将自己的名字标注在上面”。
▲2022年12月，莫斯塔克参加《财富》杂志AI头脑风暴大会（图片来源：《财富》）
Stability AI的宣传材料还包含其他夸张内容。在2022年5月和6月的投资者演示中，它将AI图像生成器Midjourney描述为其“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声称“共同开发”了该产品并“组织”了其用户社群。
然而，Midjourney的创始人大卫·霍尔兹（David Holz）告诉福布斯，莫斯塔克只是向Midjourney进行了“非常少量”的捐款，除此之外与他的组织没有任何关联。
关于财务方面，根据福布斯的报道，有8名前员工声称，在公司内部，工资和工资税一再被延迟支付或未支付，去年英国税务机构还威胁要扣押公司资产。
据彭博社8月报道，有一家生成式AI企业声称Stability AI未按时或未全额支付7万美元的账单。AWS曾威胁要取消Stability AI对其部分GPU的使用权限，因为该公司已累积数百万美元的账单，并且几个月来一直未付清。
莫斯塔克曾对这些争议进行了回应，但大部分解释都有些“敷衍了事”，甚至证实了其中一些指责，如未获得牛津学位、对冲基金表现不佳、拖欠工资等。
▲莫斯塔克在自己的个人博客上澄清了争议（图片来源：莫斯塔克）
三、OpenAI不开放、稳定AI不稳定：AIGC创企面临的挑战
Stability AI和OpenAI都是人工智能与计算机领域中备受瞩目的公司，然而它们却相继出现了一系列管理问题，这引发了我们的思考：在人工智能与计算机领域的创业公司都面临着哪些困难？
首先，知识产权问题不可忽视。今年以来，OpenAI等AIGC公司因为侵犯知识产权而被屡次告上法庭，从Stability AI前音乐副总裁的辞职信也能看出，在公司内部，知识产权问题也存在一定的争议。大模型的训练需要大量数据来“喂养”，然而公开的无版权数据、尤其是高质量数据是非常有限的，这使得大模型公司在获取数据时面临挑战。
其次，人工智能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虽然OpenAI并未公开其解雇CEO萨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的原因，但根据可得到的公开信息，名为Q*的模型取得的重大技术突破可能是关键原因之一。
此外，财务显然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大规模模型的训练需要大量的计算资源支持，是一项非常昂贵的工作，这使得商业化落地进程十分关键。
Stability AI之前一直选择免费开源的道路，但显然对一家初创公司而言，长期的亏损会影响公司的稳定性。11月底，莫斯塔克宣布将推出会员模式，提到“最近几周的情况表明，商业模式的一致性在AI中非常重要”。在征求了用户意见后，他最终将会员定价为每月20美元。12月15日，Stability AI正式推出三种等级的会员制度，其中专业级月费20美元，可商用全套核心模型。
▲Stability AI推出三种不同级别的会员模式（图片来源：Stability AI官网）
而OpenAI这边，尽管最大的投资方微软此前未获得董事会席位，但阿尔特曼最终能够重新加入公司，除了得到大量员工的支持外，主要投资者的持续压力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也是二者之间的主要区别。与微软对OpenAI的“无条件支持”不同，Stability AI由于投资者的不信任，实际上面临更困难的情况。
虽然两位CEO都面临着“离职”的压力，但他们的情况有所不同。阿尔特曼是因为自家董事会的决定而被开除，但得到了投资者的支持，最终被重新聘用。而莫斯塔克则是被投资者点名要求下台，尽管目前他仍然担任这个职位，但一旦与投资者之间的矛盾加深，可能会有人选择退出或被迫离开。
结语：在繁荣的表面下，AIGC创业公司迫切需要采取行动来自救
11月27日，开源平台Hugging Face的首席执行官克莱姆·德朗格（Clem Delangue）在社交平台X上预测，2024年将会有一家“被广泛炒作的”人工智能公司破产，或以非常低的价格被收购。而巧合的是，仅三天后，Stability AI就被曝出正在寻求被收购。
实际上，还有其他需要“自救”的AIGC创企，不仅仅是Stability AI一家。今年7月，Jasper AI，凭借“套壳GPT-3”技术，从零开始，仅用18个月就达到了估值15亿美元，但现在宣布裁员；无代码AI营销平台Mutiny，获得了红杉资本和老虎环球投资，估值达到6亿美元，但也裁员了30%；国内初代AIGC明星创企影谱科技被曝出拖欠工资、断缴社保，面临经营不善、运营停摆的困境。
尽管莫斯塔克极力否认，并始终否认内部管理混乱的传言，但种种迹象都显示出这家备受瞩目的独角兽公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稳定”。关于它未来的走向，只能等待时间来证明。
